第六章 科学家的搬运手册

时间:2023-06-27 12:07:45来源:哔哩哔哩

第六章 科学家的搬运手册

如果她知道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一定会立刻把我束缚起来,彻底断绝我实施计划的可能。所以,我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的真实打算。


(资料图)

即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望璃的话语依旧让我不禁心烦意乱,便在学院里漫无目的的踱起了步子,尽管想着要借此机会调查一下学院内的地形,但实际上,因为沉浸于思考,我对路边的景物几乎毫无印象。

而正在这时——

“呜啊!!”

随着一声清脆的女性叫声,以及紧接着呼啦啦的一阵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我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并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我看到了一架用来拉重物的小拉车,以及拉车旁边翻倒了一地的书籍,大量厚重的书籍堆成了一个小山。

如此大量的书籍,让小拉车都显得很小,如果刚才这些书籍都摞在那个拉车上,很难想象堆放时会有多夸张,会反倒也情有可原。

而在此时,我也注意到了这个场景中缺少了一个重要的事物——拉车的人不见了……不,仔细看的话,我不禁远远绕着书堆走了两步便看到了一个灰色的麻花辫从书堆的角落延伸出来。

虽然算不上萝莉,但相比于佐伊和望璃,她无疑算是身材娇小的类型,似乎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挪开这么重的书堆。

说起来,这么多书真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拿吗?正常应该会找一些帮手吧?

而且,明明在我看来,这个少女是完全无力独自从书堆中挣脱出来的,但她竟然迟迟没有出声求救,而刚才我听到的惊叫声似乎也是她发出的,这排除了她是哑巴的可能性。

她背朝着我,这个角度应该是看不到我的,而我则出于好奇心,既没有帮她,也没有离开,只是无声地站在原地,我想看看这个少女要过多久才会主动喊救命。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竟然放弃了挣扎。

“哎,反正活在这个世上也没人在意我的死活,也许死在这里就是天意吧……”

“喂,别轻易放弃啊!”

我立刻上前把她从书堆里脱了出来。

……

经过一番整理,我又找来了两个拉车,帮她把书重新整理并固定好,我拉着两个,她拉着一个,就这样,将书拉到了指定位置——一个如哨塔一般的圆柱形建筑中。

“谢谢你,那个——”

“我叫杨澈。”

“啊,杨澈——老师……”少女听到了我的名字,顿时惊呆在那里。

“怎么了?”

“那个,你难道——就是那个被称为‘逃兵’的?”

“嗯,就是我,怎么,你也知道?”

“嗯,算是吧……”她欲言又止,有些拘谨地将左臂抱在身前。

总觉得我的名字,对她来说并不只是一个陌生的新同事。不过在我看来,这张光亮灰发下精致的脸蛋,以及富有知性的独特气质,如果以前见过,我不可能没有印象才对。

“啊,那个——”似乎意识到自己冷了场,她彬彬有礼地向我深深鞠了一躬。“虽然一度以为您只是要站在那里欣赏我死去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出手救了我,总体来说,您还是个好人。”

“你知道我在啊!?”

“那个——因为摔倒前就看到您了……”似乎被我惊愕的声音吓到,她立刻缩了下脖子,有些扭捏地说道。

“看到的话一般不会喊救命吗?”

“可是,我知道杨澈先生看到我了,所以,一定是因为我这种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才不打算救我的……

反正我这种人,受到报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啊……”

“可——可是!”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把我刚才由恶趣味萌生的好奇心告诉她,但现在看来,也许告诉她还好一点。

“我并没有觉得你没有呼救,所以好奇你什么时候才会喊出声来,对不起,做了有些恶趣味的事。”

“不……原来如此,如果是好奇的话,我就能理解了。

如果我是杨澈先生的话,想必我也会好奇……”

“不,我的行为是错误的,你可千万别学啊!

总之,我的初衷只是想观察你,结果你竟然已经放气求生了……”

“……对不起,还是我太没用了。”她泄了气一般蹲在角落里,让我感觉到继续这个话题,她只会越来越悲观。

“话说你——并没有穿学院制服啊……

难道说是老师?”

“呃……嗯……

我还是太笨拙了,到现在都还没自我介绍……

我是赫雅·蒂尔玛特,被聘请到学院的数学教师,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

“是吗,那也巧了,我是军事技术老师,和你算是同期吧,我昨天才到。

既然是同辈,以后还是要多互相帮助了。”

或许是带着交际面具的效果吧,我竟然露出了一副爽朗的表情向她伸出手。

“呃……谢谢,只是——我对教学并没有什么自信。

那个,杨澈先生已经上过课了吗?”

“嗯,虽然只上过一节。”

“怎——怎么样?学生会不会很凶地朝讲台扔果皮鸡蛋,说‘老师讲得太烂’,然后逼着你停止讲课!?”

“呃……”

我很清楚,赫雅因为社恐,无法抑制自己考虑最坏的可能性。

但回想起西格蒙德的事,她说得这些——我还真不能断言是空穴来风。

“不——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见我突然沉默,她慌得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怎么会呢,学生都是很友善的。”

“可是,杨澈先生明明刚才突然欲言又止地沉默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赫雅小姐长得也很可爱,不需要那么悲观的。”

为了不让她想歪,我也只好向她叙述了一些讲课的经历和一点心得,让她安心了不少,当然,我把西格蒙德找茬那段删掉了。

“之后如果有困难,也可以随时来我的办公室找我,我在西栋的406室。

对了,赫雅小姐既然今天入职的话,应该也被分配了自己的办公室了吧,在哪一间?”

“在这里。”

“嗯?”一时我还没有听清,直到她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这里,这个塔楼就是我的办公室。”

这个不知名的塔楼,因为位于学院西南方,人迹罕至,姑且叫它西南塔楼好了。

似乎这个西南塔楼本身,就是赫雅的办公室。

单论装潢没有那么华丽,但这个至少八层楼高的塔楼,内部的空间其实相当开阔,似乎只要收拾一下,就能当成一个专属的秘密基地。

“能单独空出一个塔楼给你,赫雅小姐想必不简单啊!”

“怎么会?也许只是因为我的物品比较多而已,这些书也只是第一批,还有很多研究器械需要放置……这所学院,也只有这里能装得下了。

对我来说,每次搬家都像是在和死神战斗……”

“只是办公室的话,用不着像搬家一样拿东西吧?”

“啊,这个嘛,我还没有跟杨澈先生说——

实际上,这里不只是我的办公室,也是我今后会生活的地方。”

“也就是说,院长允许你住在学校里?”

“嗯,是这样的,因为我属于那种不太喜欢出门的人,所以院长给了我这种选择的时候,我立刻就接受了。”

她虽然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但我却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普通。

正常入职的老师,既不可能有这么多行李,也不可能被授予单独住进院内塔楼里的权力,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这个看上去矮小社恐的新人老师,或许有着什么鲜为人知的能力。

我直觉地认为,她会成为我之后计划能否顺利执行的变数,既然如此,就应该尽量接近她,摸清她的底细。

“对了,你刚才的意思是,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搬进来吧?”

“嗯,是这样的。”

“想必也有不少比书更难搬的东西,对你一个人来说过于困难了,还是让作为同期的我来帮忙吧。”

“咦?可——可是……

这太麻烦您了,这种人情,我怎么还得起呢……”

“只是同事间的互相帮助罢了,对赫雅小姐来说很困难的事,在我看来也许只是举手之劳。

别看我现在是个老师,但也是参加过战争的军人,在身体素质上还是很有自信的。”

“呃……

确实,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就算赌上性命,也未必能完成这次搬家。”

“所以说只是搬家而已,别为此赌上性命啊……”

“嗯,所以,我也只能拜托杨澈先生了,今天这份恩情,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但也会全力报答的!

杨澈先生,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看到她这么真心实意地感谢我,我也有些心虚,毕竟我比谁都清楚,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她所看到的,不过只是我想展现给她的样子。

下午我第一节有课,因此我把赫雅留在塔中,自己去上课了。

临走前,我还让她不要擅自搬运物品,免得被货物埋了都没人救她。

下午的课倒是有条不紊,并没有西格蒙德那样的人找茬,而我回到塔楼时,却看到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杨澈先生——竟然回来了,没有丢下我擅自离开!”

“这点事不值得你感动啊,既然已经约好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那只是因为杨澈先生是个好人,所以才会这么说。

我小时候,别人说要一起出去玩,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等后来,我听说他们并没有叫我,已经结束了……

我鼓起勇气问起这件事,他们却会说——

‘啊,确实有这件事呢,对不起,把你给忘了。’

哈哈……反正我就是在不在都无所谓的人了……啊哈哈哈哈……”

她自言自语着,最开始似乎只是单纯的自嘲而已,但途中却不由地深陷于回忆之中,以至于那本来还有些光亮的灰色的双瞳黯淡成了毫无生机的苍白色,似乎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渴望。

“喂,打起精神,不管别人怎么想,现在在你面前的我不会丢下你的!”

“啊,杨澈先生……”她直直地盯着我。“您真好……”

不知不觉,我竟然利用自己的社交面具充当起鼓舞者的角色,真是一点都不像我的风格,但为了尽可能地接近这个神秘少女,我也已经豁出去了。

然而,当我准备开始搬运时,却隐约听到了一句话——

“只是像我这样的人,本不值得您如此相助……”

看似礼貌有些自卑,但偶尔突然露出的那夸张的抑郁感,却让我难以不去在意,但就算我也知道,为了解答自己的好奇,拉近和她的关系才是第一要务。

就这样,这一下午,我和赫雅一起开始了这段艰辛的搬家工作。

……

当我跟着赫雅来到校门外时,只看到货车卸下来的行李像小山一样堆积在校门口,进出校门的学生看着仿佛在垃圾堆中淘金的我们,无不侧目而视。

老实说,我也并不喜欢这种单调的搬运工作,如果有空闲时间,我宁可多想一些事情,可一旦我陷入沉思,就容易因为粗心而弄坏东西,所以也马虎不得。

哎,谁让我现在是友善亲切的老师呢,考虑到能让往来的学生们看到我乐于助人的形象,我认为这种努力也是值得的。

一方面积极搬运,另一方面,我也将校园内平时负责拉一些重物的小三轮借了过来。

当我完成交涉时,赫雅十分感动地看着我。

似乎她也知道如果借到三轮车能更快地完成搬运,但因为社恐而不敢说话。

使尽浑身解数,当我们终于完成了搬运,并将这个塔楼整理成赫雅的新家,一层的实验室,摆着包括试管烧瓶这些化学实验的器械,还有着一些复杂的传动机械,但对于军人出身的我来说,在搬运它们时,却又感到了几分熟悉。

二楼则是她休息的地方,有着茶几,沙发和宽大的床铺。三层则像仓库一样摆着生活中零碎的物件,如有必要,也有简易床铺让客人在这里留宿。

而四层则是露天的顶层,那里放着赫雅十分珍视的望远镜,似乎她也有用望远镜仰望天空的习惯。

一切结束后,我坐在二楼暂时休息。

自认为当过兵,体质出众的我,实际完成这些工作却费了相当的心力。

“那个——辛苦了!”

“确实不能算是举手之劳吧……但既然是新同事的关键时刻,帮忙也是义不容辞的。”

“是的,杨澈先生的帮助十分重要,现在看来,如果只有我自己,大概率已经绝望地在自己的行李中露宿街头了……

而且,不止让您搬了东西,连这个家的整理,都让您设计了……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弄得一团糟。”

确实,在我看来,当赫雅试图铺床单却把自己卷成木乃伊的形状黯然神伤时,我知道自己不帮她,她也许真的会死。

而此时,从三楼一楼走上来的赫雅,端着一杯咖啡,放到了我身侧的茶几上。

“那个,这种东西也根本不算是报答,请不要客气。”

拿起咖啡杯的时候,我还有一些迟疑。

毕竟是家务能力可以称为负数的赫雅,而咖啡这种东西,可是需要手艺的,但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样子,我又实在不忍心不喝。

谁让我现在是温和友善的好老师呢,我还是喝了下去——意外地好喝。

“沁人心脾的甜味……”

“虽然我个人平时也会喝苦一些的,但大都是工作前用来提神,而工作后,果然还是甜味的更好喝,不知道能不能满足杨澈先生的心意……”

“何止是满足,你竟然这么会泡咖啡,简直难以想象!”

听我这么说,她顿时有些不悦地噘着嘴。

“……好——好过分,就算我动手能力是差了一些,但反复去做的话,也可以做得很好的!”

“原来如此,因为反复去泡,所以掌握了经验了吗?”

“正是如此!”

“确实,说你动手能力差,确实是我的偏见,毕竟真正不善于动手的人,怎么可能设计出那种机枪呢——”

“咔嚓!”

不知为何,当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原本正握在手中的,给自己泡的咖啡已经连着玻璃杯一起摔在了地上。

“为——为什么会知道?我——我明明没有跟你说过……”

“就算不说,我也不是傻子。

帮你搬家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跟枪支有关的设计图,而且还有一些机械部件,那都是机枪的部件。”

“……我以为一般人认不出来的。”

“我不是一般人,是军人。

那四年,天天跟着实物一同生活,组装和拆解,都像是呼吸一样自然,或许对别人来说是松散的零件和传动机构,但对于军人来说,那可是一眼就认出来的东西,做不到这一点的家伙,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话说,回想起来,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姓氏,蒂尔马特重机枪,可是战争中性能最优秀的重机枪,不过在部队中,这个名字总是跟机枪绑定,突然出现在人名后面,我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将双臂抱在胸前的她,身体猛地一颤,我看向她,却发现她已经在浑身发抖。

我有些意外——

“我明明只是陈述些普通的事情,赫雅你这是怎么了?”

“你——你不恨我么?”

“恨你,为啥?”

“因为,是我造出了这种东西,这种机枪,从出现开始,就迅速被别国仿制,双方都使用着这种武器,不知道让战场上的伤亡扩大了多少倍。

明明——我只是希望战争快点结束的……”

像是被揭发了心灵的创伤一样,她颤抖着,双腿也失去了力量,就这样跪倒在地,而我也赶忙单膝跪在她的身边。

我对他人的情绪,并没有十分敏锐的察觉,我并没有意识到,从刚一见面开始,赫雅就一直不敢面对我。

或者更准确地说,她不敢面对在那场战争中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军人。

蒂尔马特重机枪,是堑壕战中的杀人兵器,他的呼啸,无情地收割着那些敢向他们阵地冲锋的敌人,以及那些,我那些被上级的一纸命令,被逼着冲向敌方阵地,最终被无情收割走生命的战友。

我使用过它,用它收割过敌人的生命,也迎接过敌人用它发射出来的子弹。

“你为这把枪造成的死伤而感到自责么?”

“……那是理所当然的,难道杨澈先生不恨我么?”

“枪在敌人手里,是剥夺人命的恶魔,但在我和战友的身边,却是守护我们的法宝。

确实机枪剥夺了我很多战友的生命,但在很多关键时刻,也正是它的活跃,让我们活了下来。

所以,单方面仇恨或喜欢,对我来说恐怕都做不到。

工具本来就是这样,本身并没有好与坏,只有持有他们的人,才能决定他们存在的意义。

所以,当我说起机枪的事,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抱歉,是我太粗心了。”

“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吗?”

“真的……”或许是因为我并不擅长安慰人,所以我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是我研究出了机枪这种东西,我大概不会因为它杀死了多少人而感到自责。

人是有感情的,但工具只是人类实现自身目的的手段罢了,所以,我恐怕根本不会察觉到,发明一样武器会是一种罪孽,所以,我自然无法责备你,这不是骗人。

但即便无法体会你所感受到的那份罪恶感,但你对他人的温柔与善良,在我看来是一种值得尊敬的,难得的品质,令人羡慕。”

她的情绪似乎平稳了一些,她抬起头,在窗外月光的映衬下,那闪着泪花的银灰色的双眼如镜花水月般梦幻。

“好了,你也很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她的身体很轻,甚至比她自己设计出来的武器轻得多,老实说,我还是很难相信,机枪的发明者,竟然是如此娇小可爱的少女。

她在床上,依旧一副体育坐的姿态看向我,而我则必须把她打翻的咖啡收拾好,毕竟她自己肯定是没办法收拾的。

不知何时,她并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从小并不是什么感情丰富的孩子,只是单纯地喜欢研究,喜欢到忘记了现实,如果不是父亲一直娇惯,纵容我,我很难想象到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父亲就算不在,也会派人来照顾我,直到最近都是如此。”

“现在——他——不在了吗?”

“他是个军官,已经去世了,在半年前的一场突袭中,死于机枪的扫射……

但为了让我安心改良武器,直到战争彻底结束,我才被告知这个消息。

而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战场上的照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设计的东西,是真的会影响现实,真的会杀死人的。

以前习惯于在工作台前思索的我,从那以后只是站在机械零件前就感到恶心,已经无法为帝国提供新技术的我,已经是没用的人了。

我有很多不明白的事,但我明白的是,杨澈先生作为遭受过四年战乱的人,有权向我复仇,如果被您杀死,我一定就不需要继续思考,一定就会变得轻松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这句话,我感到了一阵不爽——

“别开玩笑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工具没有错。”

“可是——”

“如果机枪是工具的话,士兵呢?难道士兵不是工具吗?

士兵,也不过是皇帝的工具罢了,人被当成工具,被当成炮灰,被送到战场,被要求向敌人冲锋,被逼着向无冤无仇,素不相识的人冲锋。

我们知道那个人也许和我一样,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还没达成的理想,和我一样在一个社会的底层为了活着而挣扎,我们还是会被要求着拿起枪,向对方射击。

哪怕明知道会死,哪怕知道自己死的毫无意义,但却不得不执行命令——

不,有的时候,比起执行送死的命令,不得不命令战友去送死,才是最可怕的。

我说……赫雅,如果我明知让战友执行上司下达的命令会让他死亡,但我却依旧命令他这样做,那此时的我,与射杀你父亲的机枪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

我低声的质问,甚至吓到了赫雅,而我也意识到,如果纵容自己的情感再说下去,我很可能会被她察觉到我的真实目的。

我不由地收拢了自己的情感,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样子。

“咳咳……总之,工具没有善恶,如果它能定义为恶,那我必然也是恶人,我并没有审判你的权力。”

“好像,有一些道理……但是——”

“如果你认为你有罪,你就是我的共犯,你我都犯了同样的罪。”站在她的身前,本来已经在压抑情绪的我,却忍不住用更加强硬的口吻说道。“你应该活下去,像我一样勇敢地承担这份罪责,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擅自决定死亡,把自己应该承担的那份罪责推给我们!”

“对——对不起!”

……

我并不知道我那天晚上说的话,从逻辑上来说到底能不能深究。

但在得知她是蒂尔玛特机枪的发明者时,在她面前,我难以克制地表现出了自己本应该隐藏起来的一面。

大概,从她说出她的父亲,被她自己发明的机枪所杀的时候,我就已经再无法维持自己的面具了。

告别了她,离开了她居住的塔楼,我从深夜中寂寥的学院缓缓向外走去,夜晚萧瑟的凉风吹得草地沙沙作响,风吹在我身上,让此时的我感到格外冷静。

“赫雅,你我应该是同一类人吧……”我自言自语,却好像在和谁交谈一般说道。“我们都不得不肩负起那份罪恶感继续活下去,而唯有向真正的幕后黑手复仇,告慰那些无辜的亡魂,才能让我们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不过,我会肩负起这一切的,你只要安心活下去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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